悠悠入睡

「啊？」那嬌小的人影僵硬了一下，隨即想起自己應持有的禮數，趕緊起身，向翩翩有禮的安了個身。「翩翩姊姊。」

「來，吞吞，這位是霄族霄凌大人的公子，霄任佐公子，也是妳今後要負責指導的貴客。」

「是。」維持著女子應有的禮數，她依然低著頭，乖乖地未做出隨意看向陌生男子的動作──雖然對方應該是與她差不多年紀的男孩。「您好，霄家霄任佐公子，鳳族鳳吞吞在此拜見。」仍帶著女童特有稚嫩的聲音，卻說出端莊嚴謹的自我介紹辭。

鳳翩翩滿意地點點頭，欣慰地笑了一下。雖然自己因為身為鳳族第五十二代族長的關係，必須以威嚇的氣魄與強勢的態度面對外人，但她總希望鳳族家的女孩子們仍要保有鳳族自古以來的美好傳統──不過怎麼這一代除了吞吞外都是怪咖？喔，不，吞吞也是「某方面」的怪咖呀……唉……

一想到這一代的鳳族女孩，她就頭痛不已。一個比一個還要豪氣千雲、巾幗不讓眉鬚、比鳳族男人還像男人……不然就是怪咖的程度一個比一個還利害……她怎麼那麼悽慘呀，好好的花樣年華卻要像個老母雞一樣東管西管的，不只要管年幼的晚輩，還要管年長的長輩……

「翩翩姊姊？」低著頭等了許久卻沒等到回應的吞吞，忍不住抬起頭偷瞄了下眼前的兩個人。

只見翩翩姊姊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，其中還夾了幾個嘆息，讓她不善於思考的腦袋瓜子也跟著攪了糊塗。再看向那個據說要成為她第一個弟子的男孩，臉色也是一陣青一陣白地，精采的程度和翩翩姊姊有得比……

他們是怎麼了？吞吞嘟起紅豔豔的小嘴，努力地想著方才自己是不是有做錯的地方。

「啊？」翩翩回過神，一眼就看見吞吞一臉痴呆、快流出口水的模樣，直接上前敲了她一個抱栗子在她頭上。「發什麼愣呀，傻丫頭！」

「痛痛，翩翩姊姊欺負人。」吞吞委屈地再次嘟起嘴，兩眼頓時充滿了快決堤的淚水泡泡。

「呃……」翩翩愣了下。糟糕，忘了這小妮子是眾姊妹裡最愛哭的！

「不哭、不哭，那……那個霄任佐公子，吞吞就麻煩你照顧……啊，不、不是！」推託的詞講得太順，不小心把角色講相反了。「是吞吞，妳要好好指導任佐公子，那我就先告退了！你們加油、加油！」

拋下最後一句話後，她彷彿腳底抹了層滑油般，迅速又靈巧地奔離現場，把霄任佐和鳳吞吞兩人單獨地留在現場。

她才不要應付吞吞那可怕的淚水呀！

「咦……」眼淚還來不及潰堤的鳳吞吞，傻愣地看著翩翩早已遠走高飛的方向，猶豫著要把眼淚收回去，還是要把淚水閘門毫無顧忌地打開。

「小矮冬瓜，妳幾歲？」霄任佐瞇起俊目，一附小大人的模樣，睥睨著吞吞。

「小……小矮冬瓜？」鳳吞吞不解地歪著頭看向他，不大懂他說的話。「吞吞已經十歲了，還有小矮冬瓜是什麼意思呀？」

一聽到她的回答，他的臉頓時又陰沉了許多。不會吧？爹竟然將他丟給一個小他兩歲的丫頭，還叫他拜她為師？不，他才不要，雖然平時他很聽爹的話，但他都十二歲了，也應該有選擇不要的權利，更何況他原本就不想學這些東西了。

這麼想定後，他轉身打算離去。

「耶？你要去哪？」見到他似乎想要離開的樣子，吞吞著急地扯住他的衣擺。「你不是要來學琴的嗎？」

「妳……放開。」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再移動半步，他沉著臉瞪向那隻緊抓住他衣服的手。

「不放。」她堅持地搖頭，但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般堅持……或許是剛剛翩翩姊姊有交代的關係！就算他的臉看起來跟平常不茍言笑的爹一樣「臭」，她也不會放手！

「妳想知道什麼是小矮冬瓜嗎？」他突然轉移了話題，笑了笑，只不過眼神有點冷。

「嗯？」她點點頭，表示想知道，但手依然緊抓著他。

「就是……個子很矮很矮很矮，矮的跟冬瓜一樣高！」

「啊？」她愣了愣，想了好幾秒，總算搞懂他話中的意思後，她微張開小嘴，鬆開了手。

當霄任佐滿意地再次轉身，打算離去時……

「嗚哇哇……你欺負我……」她哭了，哭得無比悽慘，幾乎可以用鬼哭神號、慘絕人寰……等非常誇張的形容詞來形容。

也成功地讓他乖乖停住雙腳，緩緩地轉身回頭。

──看見一張扭曲皺折成一張奇醜無比的臉。

然後深深地後悔這次心軟的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