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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做了一個夢……夢裡有你……有我……」
一道飄邈虛無的聲音從遠遠的地方,緩緩落入他的耳中。
「我叫織織,你呢?」
「你叫布鼓?好難記喔!以後你稱呼自己為布鼓好了,我怕我會忘記。」
「什麼?我也要改成自己叫自己的名字?好吧……那以後我們都不能說我喔!你是布鼓,我……織織是織織。織織很高興與布鼓做朋友!」
啊……好熟悉的聲音……懷念……心痛……
為何呢?
「織織很喜歡布鼓喔……」
淚水滾落頰畔,滴滴是相思,殘痕是悲傷。
「啊……」灼熱地輕嘆一聲,痛苦從身體中心蔓延。那種刺痛,逼得他昏沉沉地睜開眼,卻是一片模糊──淚水早已潤濕了他目光。
「布鼓……」
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,是誰?奮力抬頭,看到那張模糊但熟悉的臉龐。「水……水曦大人……」啊,是的,天族,他的朋友。
微弱的綠光淺淺地在她旁邊閃耀,從微微淡淡地像煙霧,逐漸增強至盈盈澤光。
讓他溫暖了起來……發自內心的溫暖。
突然那光略一曲折,竟轉換成織織的身形。他驚訝地看著她的靠近,憐惜地撫摸上他的臉。想抬起手臂抓住讓他思念已久的她,卻僵硬地彷彿石頭般,一寸都無法動彈。
她只是悲傷地看著他,如同他這般悲傷。
「我……終究無法救你……」輕吐出這句話後,她的身影從他眼前消失,只留下一滴淚。
在他心中。
「布鼓……」
呀……他轉頭看向這雙讓他熟悉的眼睛……「夜……大人……」
「布鼓,你還好嗎?」水曦忍不住滑下了淚珠,氣憤著夜竟然在這時候不在,而布鼓卻依然惦記著他。
一旁的治癒星搖了搖頭,嫣紅的鮮血不間斷地從布鼓嬌小的身子流出,繃帶也無法溢止住那逐漸流逝的生命。
「我……很好。」布鼓笑了。因為他明白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,他很快樂,沒有遺憾。「水曦大人……夜……大人,布……鼓……很喜歡……天族……喜歡你們……」
水曦沒有說話,所有心緒化為淚水滴滴落在布鼓身上。回憶起當初的相遇,彼此的戒備,天真的想法,信心十足的神情……短短的幾天,這些成為了過去……
「我們……我們永遠是朋友。」哽咽地說出像似告別的話,水曦只能無助地看著他的身子漸漸地被透明所侵占。
「天族也永遠是你的朋友。」晨祐亞握緊布鼓細瘦的小手,緊緊地彷彿不讓他離開。
「布鼓!嗚!」不知何時,他們的身邊圍繞了一群杜卡基族人。與布鼓相像的臉頰上,盡掛滿了淚水與訣別的悲傷。
「我……我們……自由了……要開心……」布鼓勉強地對他們笑了一下,緩緩消失在空氣中,留下了帶不走的衣服與一條項鍊。
「布鼓!」所有人的呼喚聲,再也喚不回那嬌小的身子。
一道綠光從項鍊的寶石裡浮現出來,款款縈繞在他們面前,突然又多了一道綠色的淡光圍繞在它身邊,接著兩道光緩緩飛往天空,消失。
「我聽到了布鼓與織織的笑聲……」一名杜卡基族人愣愣地說。
「我也是……」就像過去他們常常聽見的那種幸福的笑聲。
「布鼓……織織……」
水曦忍不住難過地將滑落的串串淚珠拭去,卻拭不去那股傷痛。
別哭了……布鼓很開心……開心……
布鼓那熟悉的聲音輕輕柔柔地在她的耳邊響起。
織織與布鼓在一起……
一道陌生的甜美嗓音也隨之出聲。
水曦抬起頭,望向那兩道光消失的天空。「是嗎?你們……」捂住脫口而出的啜泣,無法平復的心痛,因著這兩句話,得到了些安慰。
「別哭了……」
一隻手撫上她的臉頰,輕柔拭去那仿如珍珠的淚。轉頭對上那雙滿溢著心疼與憐惜的眼眸,水曦愣怔地凝視許久。
「夜?」
身前的男人眼底閃過一絲驚訝與慌亂,但隨即被冷靜的波光所取代。「哥哥?他到英德爾地卡去了。」
「哥哥?」水曦狐疑地挑起眉頭。如果她沒看錯,剛剛的晨祐亞在聽到她喚他夜時,確實是緊張不安,雖然現在他一臉淡漠,但卻給人一種力持鎮定的表象。更何況……
「我怎麼不知道晨祐亞平常叫你都是叫哥哥?」
「我……」眼底再次驚慌了起來,欲言又止的,彷彿在思考該如何搪塞過去。
「為什麼你要扮成晨祐亞的樣子?」不給他解釋的機會,水曦直接問了出口。
「呃……水曦……大人?」杜卡基族長尼洛有些生澀地喚著水曦。
「是。」她只好先擱著疑惑,轉身面對尼洛。
「圖爾辛部族也死了很多人……」尼洛露出非常不忍心的表情。「畢竟我們也曾經生活在一塊,不希望他們就這樣全部消失……可以請水曦大人別再追他們了,好嗎?」
「嗯。」眼神一黯,想起布鼓的犧牲,說到底還是她的錯。這事因為她而起,竟然又因為她而讓布鼓……
「我想……布鼓也是這麼希望的……」尼洛抹去滑落臉頰的一行淚。「他是那麼的善良……」
水曦也傷感地點點頭,但緊接著而來的問題讓她有些憂心。「那你們要繼續待在這裡嗎?」
「不。」尼洛搖了搖頭。「雖然這世界我們相當陌生……從來沒出去過圖爾辛的範圍之外。但,這是我們的新生,我們必須自己去尋求自己的道路,不然就辜負了布鼓的這番苦心了!」
「對!我們要過自己的生活!」旁邊的杜卡基族人激動地表示贊同。「不能讓、不能讓布鼓的犧牲白費!」
「嗯。」水曦再度看向遙遠的天空。
布鼓,你知道嗎?你拯救了你的族人,也拯救了……我的心。
謝謝你。
謝謝你,布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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